魯迅(1881–1936)並非第一位用白話寫作的文人,但他活躍地驅動了其文學形式。在他筆下,所有人或物都可以成為諷刺對象。紐約市古根哈姆博物館的集體展覽「故事新編」(Tales of Our Time)取名於魯迅的最後一部短篇小說集;該小說集以八個中國民間神話為創作藍本,批判二十世紀初中國社會。是次展覽介紹了七位來自中國大陸、香港及台灣的藝術家及藝術團體的新作。通過一份模仿魯迅散文風格的展覽目錄,策展人翁笑雨和侯瀚如不僅向中國現代文學之父致以敬意,同時還於西方藝術世界中為中國文化重新定位。
是次展覽中包含了許多視頻裝置作品。孫遜的 通向大地的又一道閃電(Mythological Time) (所有作品創作於 2016)向觀者展示了藝術家地家鄉,位於中國北部的煤礦中心不斷消耗著經濟命脈的遼寧阜新。在孫遜的動畫中,奇妙的生物被困於水晶石裡,象徵著仍然含有化石但須為冬季供暖而被燃燒的煤炭。水晶石把阜新現今的衰落與後工業景象聯繫在一起。與此同時,在博物館的另一邊,周濤通過其作品咽喉之地(Land of the Throat)將觀眾視點帶向中國南方的珠三角區域。藝術家向我們展示了深圳向四周無限制膨脹的悲劇。在視頻中,我們將被引向一處由於過度傾銷建築廢料而引起山崩的工業區。對周濤而言,科幻故事已經趕上現實真相──這片土地一直忍受著人類的放肆,因而觸發巨大變遷,重新維護自己,讓綠色重新佔領,留下充滿生命、安靜而又憂鬱的新生。
孫原與彭禹的裝置作品難自禁(Can’t Help Myself)是一個裝載著大型刷子的工廠機械手臂。它無斷向不同方向伸出,將猶如紅血的液體掃向機身,但未能完全保持液體聚集狀態。觀者不能不停下觀賞它那荒謬、超現實的舞蹈。孫原、彭禹兩位藝術家的裝置藝術作品意味圍繞移民和主權問題的當代社會焦點,但與同展內的其他作品缺乏呼應。
「故事新編」陷入了一個西方主流藝術機構中常見的陷阱。該展覽未能擺脫基於地理的定義,因而充斥先入之見──甚至誤解和盲目的迷戀。展覽的參與者來源廣泛,覆蓋了大中華區的七個觀點。但展覽本身反覆糾纏於強調中國藝術家靈感源於社會政治環境因素的作品。因此,這些藝術家不得不證明自己意識到社會的病態,而且還負上對其直言不諱的責任。
「故事新編」中的大多數作品表達了藝術家們對於新聞事件或社會爭論的關注,的確重塑了這些故事。但是魯迅曾用「油滑」一詞形容他的作品,表明他從來不過於嚴肅地對待任何事物,對他的描寫對象附加尖酸的諷刺。但是在古根哈姆博物館,這種「油滑」被忽略了。
展中,陽江藝術小組的裝置作品極為特殊,與其他作品形成差距。無法不破
(Unwritten Rules Cannot Be Broken)包含了茶具、桌子、椅子以及一個設立在可以俯視紐約市中央公園的平台上的中式花園。他們鼓勵參觀者停下歇息、喝茶,並與其他參與者交流。這是借鑑了言語交流以及傳統文化的無形力量嗎?無論如何,展覽他處沈重、批判的主題在這裏並不存在;它是可以讓參觀者休息的地方,短暫踏離討論中國結構變化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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