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档案”计划邀请了在作品中惯常结合档案性过程的艺术家与团体,包括张奕满、地图署(MAP Office)、Raqs媒体小组和名为“[解除武装]”([disarmed])的Torika Bolatagici、Mat Hunkin和Teresia Teaiwa来参与QAGOMA和APT的归档工作。张奕满著名的声音装置作品“亚洲/太平洋/三年展”(2012),邀请参观者穿过一个缺口进入一间红色房间,在这里他们能听到重复的字词,是由QAGOMA策展人挑选的,并由张奕满修改成诗的形式叙述APT的历史。
APT7也通过对艺术短暂性的关注,深层思考了时间。确实,展览中最令人兴奋的艺术作品都融入了这方面的内容。作品中,由巴布亚新几内亚艺术家们创作的作品系列,包括传统面具、头饰以及在东塞皮克河地区的典礼场所能见到、被涂上鲜明色彩的建筑结构。用以装饰富含艺术性的形式的人力物力,全是为了保护祖先精神与文化知识的长久,而非要使物体永久保存,因此显示出现代机构对收藏与存档的冲动,和往往为特定礼仪所制造的物品的短暂之间的张力。
Richard Maloy的作品“又大又黄”(2012)进一步探索了短暂性,作品看起来鲜艳明亮而且轮廓不清的大块物体。走进它空荡的内部,参观者会发现其粗陋并可自行分解的日常工业材料构造,包括薄纸板、胶带和黄色油漆。与之相反,在Sopolemalama Fillipe Tohi的“Fakalava”系列(2003-12)中,精心制作的西印度轻木小模型沿着椰壳制成的绳索放置,突出了太平洋地区视觉语言的美学复杂和严谨。岩崎贵宏(Takahiro Iwasaki)的作品“反射模型(完美之福)”(2010-12)同样描绘了结构设计准则的复杂性。通过对日本平等院寺庙改造成悬浮的“双像”,现实与反射的界限变得模糊,使人想起佛教禅宗无常与永恒的概念。阮曼雄(Nguyen Manh Hung)的“一起生活在天堂”(2009)延续了这种精神特征。作品复杂的重建了在河内拥挤的“垂直村”公寓大楼。阮曼雄让它们被神圣地云景包围,暗示这种居住方式将会在死后的生命中继续。
今年,APT将其地理范围扩大到亚洲西部。专题展览“0-现在”,包括了由来自中东和中亚的艺术家创作的摄影、录像、雕塑和多媒体装置。Slavs和Tatars的装置“祈祷之路”(2012)是展览的中心展品——一个预期的聚集谈话点,它是一个覆盖地毯的公共座椅装置,令人联想其祈祷书架。虽然分隔开西亚区具地域性的逻辑,但将这些艺术作品分散在主展区中可能会产生更有趣的反响。
APT7包含了开展以来最多澳大利亚土著艺术家(占7位澳大利亚艺术家中的5位),这些艺术家共同呈现出对土著历史、文化变迁和殖民主义的影响的强烈关注,评论家认为在过往的APT中这些议题都没有被充分考虑。在Michael Cook的摄影系列“文明人”(2012)中,他探索了土著澳大利亚与欧洲人之间的首次接触。通过将土著嵌入西方殖民者的角色中,Cook让参观者深思,是什么让人变得“文明”。Lorraine Connelly-Northey超大型铁锈雕塑是对narbongs(狩猎或收集袋)作出完整的重新诠释,回忆了因殖民而被打断的传统狩猎者或收集者的行为。在Daniel Boyd的四声道影片“黑暗的黑影1-4号”(2012)中,他展示了一个土著“点彩画”的动画,将观众拉进一片纵横交错的黑色物质与明亮的星空布局中。
印尼艺术在APT7中有着强劲的回归,展览集中在印尼年轻艺术家中。街头艺术家Uji Handoko Eko Saputro(又名Hahan)在作品“三位一体”系列中,展示了“新先知”(2011),是一个丑陋的“双面”策展人的雕塑装置,他的一面正吞咽一本艺术书籍,而另一面正挥霍大把现金,唤起今日印尼艺术家面临的紧迫两难困境:如何平衡商业与评论成就。在雅加达工作的艺术团体Ruangrupa,进一步丰富了APT7的档案的主题,他安装一个迷你博物馆,内里摆满虚拟的1970年代印尼摇滚乐队“The Kuda”(马)的半记实纪念品。
可以看出,绘画与绘画技巧在整个APT7展览中占主导地位。在越南工作的“螺旋桨团体”(Propeller Group)展出与来自阿富汗的街头艺术家Shamsia Hassani(被描绘者)和美国的El Mac共同创作了一件大型肖像。Raqib Shaw的“失乐园”(2001-11)系列,以耀眼的金属色绘出的人兽混合体的神秘景象吸引着观众。Nguyen Thai Tuan更加阴暗的作品“黑画第80号”(2009)描绘了一个双手背后坐在椅子的无头人上,其身分也被抹杀了。马来西亚艺术家Phuan Thai Meng展出了作品“[ ]的诱惑”,这是一个布满巨大的六块画板的反乌托邦的、现实的城市景观,以散落在地板上被撕开的画布表达了形式主义者对绘画的顾虑。
参展的电影类作品不多,却都有绘画性的图像,尤其是对缓慢与静止的再现。Fiona Tan的“云岛”(2010)描绘了犬岛——日本濑户内海的一坐岛——的一个逐渐缩减与老龄化的社区的安静、慢节奏的生活。袁广鸣(Yuan Goang-Ming)的三声道录像装置“逝去中的风景——经过II”(2011)是一件出色的作品,它显示了时间的流逝和生命的轮回。作品在慢节奏与快节奏的“前推”和“后拉”的摄影机运动之间转换,影片同时捕捉了一列移动的图像——大海、作者已故父亲的书房的复原、一丛丛树顶、待在家中的艺术家与家人和台湾夜晚的城市道路。作品对悲欢离合引发了深入的体察与同情,刻画出台湾郊区的一种日常生活感。
高嶺格(Tadasu Takamine)的“福岛世界语”(2012)也恰当地表达了“损失”的概念。作品是对2011年日本地震和布城斯班洪水的受灾者的动人纪念,它追溯了对记忆和损失的共同经验。它被置于一个专门设计的光线黑暗戏院中,结合了光线、文字、歌剧音乐和象征着灾难的被遗弃的物品,参观者可以从专门建成的平台上欣赏这件作品。
APT7以其对美学形式和结构的关注、对时间和暂时性、场所和空间还有短暂与持久的探索,别具一格地集中在其策展前提上。多数作品都以反省为基础,突出了深思熟虑而又具魅力并且让人印象深刻的艺术,让观众停留和反思。展览对档案的关注,让人回顾过去,并促使参观者考虑现存与未被认可的历史。然而,不足之处是未能积极地让公众参与到APT和QAGOMA实际的收集归档工作中。也需要的是一场思辨性的讨论,内容关于APT的档案如何获得明确的形式与认受性,和其收藏可以为未来提供什么。这将会是评估APT未来,以至于亚洲与太平洋当代艺术的重要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