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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llustration by Eric Hanson

自由意志之后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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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现代性后期的扩大,我们现在经历着的文明正迈向一个越来越小的世界。加州大学圣迭哥分校的神经科学家Vilayanur S. Ramachandran与东京庆应义塾大学的机器人与人工智能学者前野隆司(Takashi Maeno)的研究已经开始证实没有自由意志的存在。我们的行为由我们周围环境影响下的潜意识促成,而我们的意识仅仅将这些行为排列于线性的时间框架中,从而让我们觉得我们通过自由意志做出决定。由于我们的主观行为由周围环境所决定,我们需要重新思考主体的存在与传统将艺术看作一件物体的观点。

法国革命者在人民自主统治国家的前提下于1793年创立了首个现代国家博物馆。然而,若我们所笃信的主体并不存在,那么由宪法所规定的国家的存在亦需根据自然法则去理解,如此以来,现在国家博物馆便可能已经过时。

杜尚之后,艺术表现直指如何从观念上处理现代性所带来的冲突。然而,在现代性结束后,人们将追问艺术的起源视为另一个目标,因此将灵感女神缪斯从对单一艺术概念的追求中解救出来。从“自我”开始,笛卡尔之后的现代性是以基督教理念为基础,而大乘佛教却否认自我存在的前提。大乘佛教认为宇宙创造了自我,作为世界的一个物体,这个自我因而创造了个人的主观与其观察世界的方式。因此,自觉需经由与宇宙的关系才会存在。

佛教同样认为感觉、意志与知识并非本质,而仅是现象。并且,一切物质现象(色=rūpa)都无实体(空=śūnyatā),因此非实体者可以是一种物质现象。当人觉悟(悟=satori)后,将意识到一切皆空皆无穷尽,主体与物体的分界这现代性的基础也荡然无存。

我想讨论佛教现象学中的组成人类五部分中的两者:“行”(saṅkhāra)和“识”(vijñāna),作为对理解现代性之后的另类艺术系统的一点线索。佛的“行”(造成)不仅围绕着树与云,也包括了人类,它被认为是自然的一部分,他们都并非永久,而需经受变化。例如,如果今天阳光灿烂,你会离开你的办公桌到室外走走。如果下雨,你会留在房间继续上网。你的决定并非来自你的主观自由意志,而只是伟大的自然意志“行”的结果。这种自然之力获取了你的身外之物,并帮你做决定。而取决于“行”,“识”(意识)是佛教现象学中五蕴的最高层次,它包含了某些负面涵义。意识将主体与物体分类,而佛教则以“无分别”为最高境界。

举例来说,如果你给僧人十美元,他也许会说“谢谢”,然后到此为止。如果你给他一千美元,他也许会说“谢谢你,”你可能想问他什么。如果你给他一百万美元,僧人可能说“不胜感激,”然后可能答应以特殊要求为回报。当钱变多,两者都改变了行为;这便是“识”的层次,它不是本能也并非空想而出。

然而,如果两者都如“行”般行为,不加意识或自由意志,二者都不会根据金钱的数量而改变行为。不论是穷人给了他十块,或是富人给了他一百万,他们都不应该转变态度,他只需要接受就可以。这才是最高尚与最理想的行为。

现代性终结之后,自由意志与主观自我所具有的观念和对艺术的视作物体,佛教的“行”与“识”的现象学能给我们一些洞察力,深入一种另类艺术赞助系统,甚至是物体之后的艺术。

在“行”的层次,我们不会依据金钱的数量而改变态度。再者,在“行”的阶段,由于我们已经知道一切物体皆是现象,赞助人(主体)与艺术家的作品(物体)都不再重要;甚至艺术的物体也不再重要。“艺术主体”可能随即出现。

有一些先驱性的艺术家并不创作实物,如松泽宥(Yutaka Matsuzawa)和Robert Filliou,还有Joseph Beuys与其社会雕塑的例子。这些艺术家都倡导主体与物体的统一,我认为人们将意识到这将是十年到二十年后的未来的艺术形式,发生在现代自由意志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