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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rtrait of Birdhead. Courtesy the artists.

蒸汽朋克

鸟头

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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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头由两位年轻上海摄影师季炜煜、宋涛(分别出生于1980年和1979年)组成,他们渗透着某些迷人的复古元素,从他们对待技术的方法可以得知。鸟头这绰号的由来纯属偶然,在2004年,他们在玩电脑时,无意间得出了“鸟头”二字,组合因此得名。他们至今仍然没有自己的网站,我们曾经尝试过三次建立网站,但每次都失败了,” 他们说道。尽管电脑现在已经成为他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他们却抗拒数码相机和摄影。“我们喜欢花几小时去处理胶卷和在暗房中洗照片——因为这很有趣。” 至于云端存储,他们说:“我们不喜欢云端,我们无法触碰到它。” 在今天,脸书、Instagram和新浪微博这些高速世界里,瞬时性成为了关键。鸟头回避拥挤的社交网络平台,着实是银盐摄影的倡导者。

我们在上海世福汇大酒店的大堂聊天时,不一会就飘满了蓝色的烟云——他们两个人都是烟瘾大的人。他们的穿着并不讲究。季炜煜穿了一身褶皱的牛仔服,宋涛就穿了作战服上衣和帽子。他们的英语久经熟练,经常会补充或修正对方的话,就像双胞胎一样。宋涛在手中转动两颗核桃壳,这是一种很古老的中国习惯,据说会增强血液流通。他的手掌上有淡淡的红褐色印迹,从经常抽烟和转动经打磨的核桃壳所致。

鸟头自从高中结交已经有15个年头了,他们都在上海工艺美术学校学习。宋涛的专业是雕刻,季炜煜主修平面设计。在2004年,他们在一起作出了第一次的合作,合辑了一本两百页的自拍照,名叫《盛夏的开始》,其主题的选择预示了他们后期的创作理念——那些照片和“我们现在所拍摄的照片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而自拍照片已经成为了他们创作的中心。尽管他们的摄影中色彩已经悄悄地介入,但是二人仍喜欢用黑白色调作介质。鸟头拍摄速度之快,和他们慵懒的生活方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每天睡得很晚,仍和各自的父母住在一起。他们的作品包含对家乡上海的狂热记录,可是作品中的上海并不像旅游手册上找到的,而远远的更为沧桑。他们所记录的是一个转变中的城市,夹杂着市内的败落、破废的荒地、肮脏的音乐酒吧,以及偶然的遇上。每幅不完整的画面,要么就是景象中的一瞥,要么就是一些看起来毫无意义的东西的抓拍——自行车轮子、黄浦江岸边死去的鱼、正在吃面条的路人甲——这些人和事的背景都是一个迅速变化着的城市。夹杂在这些画面中的正是鸟头自己,时而微笑、时而摆造型、时而爬墙、时而对着镜头做个姿势或鬼脸,有的时候干脆就在城市环境的衬托下闲荡。

第一次看鸟头的作品时,还会以为它们只是关于一个城市不断发展的写照,也似乎名正言顺地在说他们想让大众看作是上海的官方摄影师。但是仔细研究之后,就会发现鸟头的作品所描绘的,正是在城市蜕变地同时,他们是如何改变和适应着。在这个背景下,上海作为他们所谓的既定主题,被贬低至一个陪衬而已,一个沉默的证人,默默地看着这半科幻、甚至有时候有点怠倦无聊的自传:“最后,我们在乎的只有自己,所以我们的摄影是我们自己的反省。”尽管他们并没有使用社交网络媒体,但是他们那种狂热的自我记录模式,对于每个使用脸书和 Instagram的人们来说绝不陌生。鸟头是图片爆炸时代的产物,也是国家高速发展之下,那些不清楚该如何应对生活焦虑的一代人。即使他们对所选的媒介作出的方式令人联想到某程度的慵懒——他们仅仅这样说道:“摄影对我们来说就是一门语言,谈论摄影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意义。每帧照片,无论好坏,都算不了什么。我们不并关心这些。我们关注的是自己。”

BIRDHEADUntitled, 2012, gelatin silver print, 60 × 50 cm. Copyright and courtesy the artists.

鸟头的视觉语言抗衡任何分类。“记录或日记都不是对我们作品的正确描述,”他们说道。“看照片的人才是关键。”鸟头的快拍美学若合组起来就会变的非常重要,如此他们就发展了有关城市生活的一门复杂的现代语言,它完全没有等级的制度。照片中的每一个元素都十分重要,而他们说,毫不介意是哪个拍下哪帧照片: “这并不重要,我们谈论的出发点经常是一样的,我们就像彼此的镜子。我们每天都在聊,每天都在拍。”

他们说,也许不太坦白吧,阅读他们的作品的最佳方法是从一本随身的书里看。在2012年,他们展览了两卷作品——《大陆之尽头》(2010)和《新村》(2006)——两部作品成为了上海Chi K11艺术中心揭幕展“上海惊奇”的一部分。前者以窥私的手法展现出了他们在上海生活的一瞥,《新村》则是一部狠批犹如雨后春笋般崛起的城市房地产的作品。可是,他们的作品现在经常被挂在画廊壁上——他们引人入胜的快拍作品挺适合被做成大型的地点特定装置,展出众多的照片并拼贴成大网格。

《欢迎再次来到鸟头的世界-威尼斯计划》(2011)这作品是为了第54届威尼斯双年展创作的,其中包括了彩色和黑白照片共198幅,在军器库展览馆的墙上拼贴展示;去年展出的《早春之歌》(2012)成为了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2012新摄影”展览的一部分。这次的装置作品把黑白色调的街头摄影照片贴成网格,在前面悬挂着两道垂直的桃木牌匾,上面贴着汉字的照片,每张照片一个汉字,都是从上海街头的广告牌上拍下的,以这些字组合出一首中国古诗。这作品现已经被解构并重新编排成他们最新发行的书本《千秋光》,已于九月末出版。同时,大众对两人的作品兴趣激增——六月份的时候,他们在首届Hugo Boss亚洲艺术大奖成为决赛候选人,现在他们也在上海外滩美术馆参与此奖项的联合展览,同时由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所举办重要展览“时代肖像-当代艺术三十年”上,也会展出他们的作品。

尽管受到了不少新的外界关注,鸟头把自己仅仅看作摄影行业的从业员,只会在踏着沥青马路的时候才真正地活着。夜阑人静时,他们的谈话当然仍旧潇洒惬意,听得令人着迷:“我们听了关于地震的新闻报道,然后,我们就想真他妈活见鬼了,之后关掉电视,出门吃面去了。”说到这里,他们又点起了手中各自喜爱的香烟——季炜煜喜欢抽中南海,宋涛偏爱红双喜。之后他们离开了酒店,径直走进了上海的夜色,寻觅他们的面条,继续痴迷地记录着自己的生活,在一个个人主义须妥协和纪律胜于无组织状态的国家中,唯有这样才会给他们带来些许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