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12年,我第一次在巴黎Anne de Villepoix画廊看到巴勒斯坦艺术家Larissa Sansour的电影《国家住宅》(Nation Estate),我就感到非常为难。一方面我很喜欢电影中层出不穷的俗套的意象作为一种讽刺的手法,但是,经常与我到处参观画廊的伙伴却对此感到不屑,认为这只是个拙劣的象征手法,用于过分精致的大片美术效果里。类似的分歧在Sansour的作品中很常见:有些人看到了解决巴勒斯坦领土问题美满积极的一面;另一些则认为Sansour在作品里暗示了解决领土问题是不可能的。然而,Sansour作品中的平行宇宙绝不会使观者漠不关心。
迪拜Lawrie Shabibi 画廊的“科学纪实小说” (Science Faction)展览,正如题目所指,展示出Sansour将科幻小说的元素,运用到自己对巴勒斯坦僵局的持续分析中。灵巧的“国家住宅”项目(2012),由上文提到的那部9分钟电影,加上被剪掉的花絮照片,连同2009年的一部平静的录像《太空出走记》(A Space Exodus)组成。艺术家受到科幻小说影响的同时,本次展览也显示出Sansour在作品中平衡幽默和形式的技巧日渐成熟。仅仅在三年间展出了她的两部作品,“科学纪实小说”巧妙地表露出她越来越深邃的思想和日益精密的视野;它为了一个批判感知能力正开始成熟的艺术家定格记录。
Sansour的作品中,科幻小说这概念完美地反映出巴勒斯坦的现状——两者都憧憬未来,却又陷入破旧的意象里。深受斯坦利·库布里克的作品《2001:太空漫游》(1968) 的影响,还有着翌年尼尔·阿姆斯特郎在月球上漫步的影子,《太空出走记》归根究柢是对权力进行的审视。在这部作品中,一名巴勒斯坦宇航员(由Sansour扮演)将一面带有巴勒斯坦国旗颜色的旗子竖立在月球上——被剥夺领土的人们突然间成为了殖民者,摆脱了无国家状态。尽管电影的结局令人不安(主角最终与耶路撒冷基地失去了联系,飘进了无边无际苍茫的宇宙中),但这其中蕴含的讽刺和智慧显而易见。一队“巴勒航员”(Palestinauts)队伍——以巴勒斯坦女宇航员为原型做成的玩偶——充满了屏幕的下方,进一步强调了《太空出走记》这电影作品的易于理解和幽默讽刺。
《国家住宅》这部作品将科技小说比喻的手法,运用到较仔细的身份研究过程中的其中一环。“斗争是我们巴勒斯坦民族的特征。”Sansour说道:“如果你把这点去掉了,还会剩下什么?”那当然是象征:橄榄树、阿拉伯头巾、旗子和钥匙。《国家住宅》中充斥着大量的象征——一个极度虚假、反记录的策略中的一个心照不宣、形式上的举措。
电影中,我们看到女主角正身穿具有民族特征带点未来色彩的服装,登上洁净明亮的国家住宅摩天楼的电梯——这个解决方法针对巴勒斯坦领土内充斥着的贪婪占据者,他们使巴勒斯坦人民没有地方建造住所,只能将房子越建越高。于是这座大厦每一层楼都住有巴勒斯坦的不同城市,霓虹灯的映衬下,竖立了一些地标建筑(如耶路撒冷那一层有圆顶清真寺),居民的住宅公寓就在地标建筑后展开。女主角在自己的公寓里,处理一些家务活动,例如给她的橄榄树浇水。这故意的比喻很是俗套;美学上来说,它过于夺目、精致和浮夸。这里,Sansour直击社会大众对巴勒斯坦艺术的期望。
对于纪录片的媒介——手提式、实地显示的低保真度录影——是当今巴勒斯坦艺术的准则,而Sansour却喜欢运用精巧的电脑生成图像(CGI)制作去表现巴勒斯坦存在的荒谬和超现实性。但是大片的美术效果花费高昂:这项目的资金来自2011年Lacoste Elysée奖项审查丑闻所导致的中东支持热,当时Sansour被提名角逐此奖,但是很快提名就被收回,理由是她所提出的《国家住宅》对时装公司而言过于“支持巴勒斯坦”。
尽管一些艺术圈的同行认为Sansour仅仅是由于Lacoste奖的事件而为人所知,她正积极酝酿新的作品,将批判的深度推至一个有趣的程度。就以色列持续进行考古学挖掘去“证明”在基督教和穆斯林时代以前,犹太人祖先已经在该地聚居,Sansour计划把瓷碗(《国家住宅》的道具)埋在巴勒斯坦境内,然后把它们掘出来作为已变成石化的“证据”,来证明一个被谋杀的文明的存在。显然,这部作品已有一些元素,再次成为一部引起观者新一轮激烈争论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