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立四年的上海外滩美术馆(RAM),在短短几年内已举办数场备受赞誉的中国当代艺术家的重要展览。而综合了印度杰出的艺术家巴尔提·卡尔15年艺术生涯的作品展“轻罪”则带来了改变。展览覆盖这座艺术装饰风格的美术馆大楼的六层——这里曾是家自然科学博物馆——展览起初在文化与功能上都有些格格不入。然而,艺术家在实践中对二元性的探索,与美术馆所在的上海滩——一个历史上国际化的地点——有着紧密的关联,对这物质化的城市唤起比急速经济增长以外更重要的问题。
在前厅,迎接到访嘉宾的作品是《轻罪》(2006),一只玻璃纤维的鬣狗正向后扫视,嘲笑观众。通过作品在RAM ——这曾经放置动物标本的地方——的展出,这装置使时间逆转,呼应了场馆的历史,同时也向观者介绍了卡尔的当代视野。鬣狗背部披有不明兽皮,站在装有滑轮的木板车上;它的笑容看起来并不欢乐,反而更加恐惧或尴尬。这只孤单的野兽似乎迷失在时空中;可是正因为此,这件作品在RAM里展出再合适不过。
同时展出的还有《西面吹来的热风》(2011),这是一个巨大的立方体,由100多个从美国运至印度的旧铸铁暖气片组成。卡尔谦虚地说,面前的极简主义形式是尝试创作各种更复杂的装置失败后的结果。然而,这种简洁成功地引起人们对材料的注意:暖气片,它是工业革命重改变西方文明的许多新发明之一。正如题目所暗示的,卡尔的装置作品反映出全球化的普及和出现于西方的科学成就的影响,并鼓励人们深思人类的发展与衰落。
其中一层展出的是艺术家的“混种”摄影系列(2004),包括三幅摄影棚肖像,还有三个与之相关联的真人倒模雕塑,刻画了半女性半动物的生物。这些角色散发出家庭生活气息,人物身旁有许多家居用品,比如吸尘器、陶瓷茶杯等。然而,通过将不同元素与女性人物结合,作品强调了如家庭-公共、驯服-野性、愉悦-排斥和人类-野兽等二元组合。在其中一幅名为《巧克力松饼》的肖像中,画中主角,一个半裸女性手持一盘令人垂涎的松饼,然而她却长着猿猴的脸和一条马腿。这作品,连同这系列中的其他一样,当中的混合女性人物以骄傲的姿势站立着,欣然接受她们的复杂性。
另一作品名为《往中国的西行路线 》(2013)是专门为这次展览创作的新作。这件装置由四幅古印度地图组成,卡尔在上面添加了大量的黄色的额痣(bindis)(传统上印度妇女以其装饰前额,象征丰产,而卡尔则常常将其运用于实践中)。作品参照了英国殖民主义的历史——印度与中国共同的过去——艺术家深刻地思考了这两个国家在未来可能掌握世界经济命脉的局面。通过运用额痣去刻画侵略,卡尔似乎将喻意丰产的本意改变为冲突。展览另一处展出了《皮肤讲的不是自己的语言》(2006),作品中,精子形状的额痣覆盖了一只趴在地上的玻璃纤维大象的皮肤。这个作品通过对额痣的精心运用,唤起了关于生命-死亡、女性-男性、微观-宏观和强大-弱小的二元性。
巴尔提·卡尔正处于其艺术生涯的中期,她渊博的跨学科爱好和坚持不懈的研究,促成她成熟的艺术实践。她的作品风格关注于个人、本土和瞬时的主题,但亦跨越时间和国家限制。她作品中的这种陌生却熟悉的复杂性,也正反映了我们现今生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