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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RDON BENNETTDaddy’s Little Girl II, 1994, acrylic on wood, 40 × 30 cm. Courtesy the estate of the artist. 

Tony Albert 谈 Gordon Benett

Austral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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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是我在高中的最后一年,同年,我参观了布里斯班城市美术馆的展览“Gordon Bennett艺术中的历史与记忆”。这是我第一次参观展览,而且,它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我和我的姐姐(妹妹)是学校里仅有的澳大利亚土著居民,在那时,除了家庭以外,我只知道很少“黑人”榜样。观看Gordon的绘画,为我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并且带来无限的可能性。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我还可以如此表达自己的感受和理解自身的经历。我不再感到孤单,怀着无与伦比的喜悦离开了展览。

高中后我就读于昆士兰艺术学院,而Gordon十年前正毕业于此。我并不是唯一一个受到Gordon的启发而学习艺术的人,就我所知,许多不同肤色的澳大利亚人,都因着他那有力量的作品,一个又一个投身艺术和艺术史事业。尽管我和Gordon并不是十分熟悉,但我有幸通过布里斯班的艺术社区,在一些场合见到他。他十分安静,亦不热衷出现在公众视线内。他很少出席开幕或参加业内的社交场合。相反,他通过他的艺术与我们沟通,在无言间已经诉说了很多。

Gordon是个真正的先驱,他开创了澳大利亚政治艺术的先例。他以土著的声音说出让世界听得懂的语言——这特点随着他的事业发展和参展于越来越多的国际双年展与展览后,愈加明显地体现出来。

我最钦佩Gordon作为画家那精湛的技艺。他天生便有着足够的信心在画布上作画。每次我亲眼目睹他的作品时,我的视线会穿过表面以吸收画内所有的意象、色彩和质感。他的作品看起来总是率性而大胆,如那些老练的绘画大师一般。

Gordon在今年6月3日出乎意外地离世,令人哀恸。我们共同的的朋友,策展人Simon Wright在几天后打电话通知了我。那是一通情绪激动的电话。Simon也希望我知道,他和Gordon一周前还曾共进午餐,并讨论了我最近的一封信。从2010年起,我开始给Gordon写信,一部分是受Gordon写信给Jean-Michel Basquiat的启发。有一天当我打开当地的报纸,看到一个著名的足球教练以极为“黑婊子”来称呼一个土著球员时震惊了我。当我读到那文章时,Gordon的早期绘画作品“父亲的小女孩II”(Daddy’s Little Girl II)(1994)活脱脱地浮现在脑海中。我思考着作品中的这位父亲,坐在起居室一角的躺椅上,手中拿着一个烟斗。他的金发小女儿身着华丽的连衣裙,正在玩玩具积木,砌出 “土佬”(ABO)、“蛮人”(BOONG)、“黑炭头”(COON)和“黑鬼”(DARKIE)等经常用来贬低澳洲土著的字眼 。这女孩以积木向着父亲,期望获得他的认可、关爱和注意。这是一件尺幅不大但是充满力量的作品,巧妙地描绘出种族歧视的恶性循环,言传身教,世代相传。

在给Gordon的最后一封信,也包括为2014 Basil Sellers艺术奖的所作的作品中,我写道:

今天,我想写信给你,感谢你赋予我强烈的自豪感。尽管作为黑人面对着许多挑战,但我是永远不会停止反对种族歧视的。有许多英雄在为我们奋斗,也正是那些英雄——像你一样的人——激励我坚持下去。

Gordon收到我的来信让我十分欣慰。我真希望他能理解他是一个多么出色的人和导师。我和许多人都无比受益于他的作品。他是我的英雄。他的眼界、勇气和才能将永垂于世。永志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