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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HA AHMED,《Demon of a thousand faces》,2020年,水彩紙本,61 x 97 厘米。圖像由藝術家及Kristin Hjellegjerde畫廊(倫敦/柏林/拉爾維克)提供。

距離與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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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ha Ahmed

迪拜

The Siege of Lanka》(約1725年)是十八世紀藝術家Manaku的一系列微型繪畫作品,描繪了史詩《羅摩衍那》中的場景。在一個對開本中,英雄羅摩站在他那忠誠的由熊和猴子組成的軍隊中,審問由他的敵人羅波那魔王派來的惡魔間諜舒卡和薩拉那。儘管在史詩中,羅摩的動物部隊通常被認為是無關緊要的,但它們在巴基斯坦藝術家Maha Ahmed的奇幻王國中舉足輕重,她在2018年的一幅微型水彩畫中召喚了這些動物。Ahmed給作品取名為《Demon Plans a Ruse》,她要求觀眾在由她演繹的《羅摩衍那》故事中找到「惡魔」,但卻用幾乎相同的面部表情來描繪這些人物。她因此把史詩變成了對荒謬的他者化的一種諷喻。

動物出現在Ahmed的關於社會劃分的藝術探索中。她出生於巴基斯坦,在拉合爾國立藝術學院攻讀微縮繪畫,而在2016年至18年期間,她生活和工作於日本東京。她將自己在日本所感受到的疏離感轉化為圖像,這些圖像的靈感源於日本画,一種如微縮繪畫一樣注重細節的傳統繪畫。2020年她在倫敦Kristin Hjellegjerde畫廊舉辦的個展中,她展示了《Demon of a thousand faces》(2020年),利用日本畫中的雲霧元素將負空間融入圖像中,將一塊植被豐富的土地分割開來。衝突在被分離的領地上展開,動物們聯合起來,將其他物種驅逐出它們的棲息地:兩條龍伏擊一隻鳥,而三隻鶴在一條魚的上方盤旋。透過融合微縮繪畫和日本畫的技巧和元素來表達自我,Ahmed希望克服自己的孤獨。

Ahmed在試圖傳達一種排斥關係的同時,也強調了一些安靜、孤獨的時刻。在《Noise of Solitude》(2020年)這幅畫中,一個鳥頭熊身的混種動物躺在一塊石頭上,似乎沈浸在自己的白日夢中。在Ahmed的描繪中,被驅逐者似乎並不被驅逐所困擾,而是學會了享受獨處的時光,慶祝自己存在的獨特性。

PAMELA WONG


黃海欣,《Amuse Ourselves to Death》,2013年,油彩布本,102 x 127 厘米。圖像由藝術家提供。

黃海欣

紐約/台北

「你不能失聲大笑,」我坐在辦公桌前這麼告訴自己,卻依舊忍俊不禁。我正在透過電腦屏幕觀察黃海新的繪畫作品《Seeing is Believing》(2011年)。在一株粗壯的、多脈的、樹枝濃密的灌木旁,三個男人聚在一起,站在這株盆栽植物周圍評價它。最左邊人物胯部的微妙突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似乎偷偷摸摸地在和眼前形似陽具的植物比大小。

從在紐約視覺藝術學院攻讀研究生時開始,出生於台北的黃海欣就一直在用繪畫作媒介來觀察我們這個扭曲的世界。儘管她的作品十分幽默,但也絕不是簡單地令人發笑。後來我又思考了《Seeing is Believing》這幅作品:這種有害的男子氣概到底有什麼值得我們發笑的?的確,黃海欣如漫畫般的作品給人留下了些許回味。

藝術家以我們自身的矛盾對峙我們,激起了我們自相矛盾的反應。在布面油畫作品《Amuse Ourselves to Death》(2013年)中,三個女人在被風雨席捲的房間的地板上打滾,咯咯作笑。其中兩個人半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這一主題在黃海新的藝術實踐中反復出現——顯示出他們無視麻煩的決心。主人公狂躁的大笑與情境十分不協調,表明一種脫離現實的情感。如今,「人們似乎知道得更多,感覺到的更少,」黃海欣如此解釋。在近五米寬的《Art Basel》(2019年)中,畫面中的一些來賓也表現出了一種刻意的冷漠,包括兩名富有的社會名流在一幅貌似Christopher Wool作品的畫作前擺弄姿勢,畫中的畫作上寫着「懶惰和愚蠢」,而畫前的兩人似乎在自豪地接受這種侮辱。黃海欣用簡單幾筆勾勒出了文化強勢者們的脆弱之處。

在她最新的系列作品《99分》(2020年– )中,她繼續描繪令人困惑的現象。這些畫布上的模特是在紐約名店的包裝上找到的,他們出售各種各樣的理想形象,只不過他們的肖像被廉價的製造過程扭曲了。黃海欣強調說,我們的失敗和我們的夢想一樣偉大。她的悲喜劇展現了脆弱與力量、美麗與神秘、歡樂與痛苦的瞬間:正是這些矛盾使我們成為人類。

CHLOE CHU

ANA CHADUNELI,展覽「Terrible Dreams」現場照,Patara畫廊,第比利斯,2021年。影像由藝術家及Patara畫廊提供。

Ana Chaduneli

魯斯塔維

Patara畫廊的石板地面上,散落着一小撮砂土,從砂土上長出了枯葉枝椏,在第比利斯一個布滿塗鴉的場地中央,變成了一片貧瘠的灌木叢。Ana Chaduneli從她的家鄉魯斯塔維周圍的半乾旱景觀中收集了這些植物,並受這些標本的啓發創作了雕塑、繪畫和素描,展出於她在Patara畫廊的展覽「Terrible Dreams」(2021年)。
從地面到天花板,白色的黏土藤蔓蜿蜒貫穿整個空間,與它那可怕的近親很像,它們長滿了荊棘和鋸齒狀的葉子——後牆上的三幅線描繪了它們的樣貌。較短的伸向天空的藤蔓和從房間的柱子中冒出的多葉黏土芽,令人感覺這種生物在不受控制地生長蔓延。Chaduneli創作的植物是荒唐的、以各種程式化的形式不斷增殖的。在《Fire Plant 1》(2021年)中,這個主題被煉化成了另一種元素,它細長的葉子和綻放的花朵被渲染成帶有紫色白熾條紋的猩紅火焰。這些作品創造了一種特殊空間,在這種空間中,「日常物品和有機體之間的邊界在融化,它們在不斷超越彼此。」

Chaduneli在根特皇家美術學院攻讀碩士學位之前,曾在第比利斯國立藝術學院學習建築學。他對空間的扭曲非常着迷。在「Terrible Dreams」中,藝術家在白色的百葉窗上繪製了黑色的藤蔓剪影,但畫面整體的二維性削弱了這些圖像的虛幻之感。

在第比利斯Why Not畫廊2019年的展覽「What if you were in my garden」中,一組沒有標題的超現實景觀尤其突出了這種透視的缺失。這個作品的拱形畫布代表了地平線之上濃重的霧氣、一個泥濘的綠色河岸、河岸上的二維植物和一個天線狀的建築。前景中的溪流被火焰包圍,而溪流中的一朵花蕾和一條蛇,不受流體力學的影響,出現在淡藍色的水面上。受電子遊戲有限、但卻「模擬了無限空間」的虛擬環境的影響,Chaduneli創造了一個虛構的世界,這個世界因其二維的性質自我終止,將夢想的快樂與其景觀的詭異融合在一起。

OPHELIA L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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