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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rtrait of Taus Makhacheva. Photo by Shamil Gadzhidadaev. Courtesy the artist.

Her Dagestan

Taus Makhacheva

Russ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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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桃丝·马卡切娃(Taus Makhacheva)三分钟长的录像《行走》(2010)中,画面中贯穿着一段呈“之”字形的起伏悬崖,形成一条透视线。在褐色的黄土和明亮的蓝天被三点分隔开来,一个身穿黑衣的人物迈着平稳的步伐走进画面,将之一分为二。同一个人亦出现于同一天拍摄的作品《全力以赴》(2010)里。在这段影片中,画中人物奋力推动一块矗立在达吉斯坦的Tsada村里有上百年的巨石。这浪漫的存在主义作品,是由艺术家通过长期深入观察自己的祖国,关注过去十年在这里发生的变迁,从而精准地创作出来的。

然而,除了达吉斯坦高低地伏的山峡以外,马卡切娃的作品亦考察了高加索社会的结构本身。在前面提及的两件作品中,她以高加索地区常见的群山中孤身一人的情形,比喻人类与自然力量的共存。马卡切娃的大部分作品虽关注于地理形势,但她阐释说,影片的意味更在于“我们不再与地形环境有任何关系。”这才是她隐晦的焦虑所在。作为意欲突出人们通常忽略的事物的艺术家,她的目标是揭示这些组成她周围的世界的那些历史、文化及更重要的个人的层面。

马卡切娃的祖父是达吉斯坦最为著名的诗人拉苏尔·伽姆扎托夫(Rasul Gamzatov),他是苏联阿瓦尔知名诗人伽姆扎特·查达萨(Gamzat Tsadasa)之子,因此,她的作品必然受到祖父的影响。同样为她的作品注入养分的,还有她俄罗斯兼达吉斯坦的双重身份,和她所受到的西式教育。马卡切娃在2007年获得伦敦大学金匠学院美术系的文学士学位,并于2009年就读于莫斯科当代艺术学院。最近,她修毕伦敦皇家美术学院的硕士课程。这些背景无疑让她用怀旧调和当代 、以本土融合全球。她坦言道,“我确实有这种浪漫的想法,我必须针对我的地域或文化背景来创作。”

她发现她的先辈“对于日常生活抱有一种幽默的危机感,而这使他们帮助社会改进自己,和看待自己 。”她补充道:“希望我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只是通过不同的媒介。”事实上,马卡切娃也有着同样的幽默和危机感,正如在她的影片兼表演《庆典空间》(2009)中,一个人穿戴着像(引用马卡切娃所形容的)“经解构的巨型餐巾”的服饰走进一个宴会厅,突然出现在椅子之间和桌子后,又像翻倒的乌龟般在地板上滚动。在这个作品中,艺术家文雅地探索了社会上的礼仪是如何变得怪异稀奇。

然而,除去批判之外,马卡切娃的作品也包含可触及的温暖,作品援引了她祖父著名的散文集《我的达吉斯坦》 (1968)。马卡切娃的作品就像一封献给她的文化根源的情书。“我创作的主题,我大体定义为达吉斯坦,”她说,“我体现着我的故土。”这些特点尤其在作品《地毯》(2006)中表达了出来,在作品中,马卡切娃将自己卷进一张达吉斯坦传统地毯中,真正地与包围着她的织物融为一体。

通过这种体现方式,马卡切娃概述了传统与进步之间的紧张关系。作品《Rekhen》(2009),在查达(Tsada)和Akhalchi的山间村庄拍摄,一个身披羊皮外套“Timug”(传统上由牧羊人穿着)的人穿越平原。那人弓着身体缓慢地拖行,最后在羊群中间倒下。这比喻附着在本土文化上沉重的当代性,通过在山谷之中的演出,再一次指出过去与现在之间的断裂。可是,所强调的断裂决不是结论:马卡切娃的大部分创作都是关于复原那些被切断、被遗忘和忽视的关系。

马卡切娃的影片《Gamsutl》(2012)描述了一个古老废弃的山村,它在1950年代末被重新分配,其居民被迁往集体农场去。作品中,一个男人摆出各个姿势,皆直接取自俄罗斯画家弗朗兹·鲁博 (Franz Roubaud, 1856-1928)所描绘的高加索战争中的士兵,这些画都悬挂在马哈奇卡拉的PS 伽姆扎托娃达吉斯坦美术馆(PS Gamzatova Dagestan Museum of Fine Arts)中。与此同时,她借用了《集体农场大队长之舞》的舞步,这是1930年代北奥塞梯的舞蹈,融合了民间舞步与苏维埃社会主义的元素。

TAUS MAKHACHEVA, Endeavour, 2010, still from HD video: 9 min. Courtesy the artist.

总体上,马卡切娃创作中的主题是不固定的。多层次三幕装置作品《让我成为敍述的一部分》(2012)便是一个例证。第一段影片是苏联奥运会选手阿里·阿利耶夫(Ali Aliev) 的记录片,他是达吉斯坦的摔跤运动员,影片中插入了一些经典的画面——如雕塑、考古学遗迹、奥林匹克火炬庆典等。在对面的屏幕上,马卡切娃展示了取自达吉斯坦斗犬锦标赛中的片段。从对犬主的采访中可以得知,参赛犬只是如何被选拔、训练及饲养。参加活动的唯一一位女性也接受了采访,她承认在这种充满男性气息的活动中,她的处境不免有些特殊。在这些交叠着的故事中,马卡切娃触及了性别、竞赛和被动(或委托)暴力的主题,更无用多说那些比如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国际赛事中具挑衅的含义。因此,从本土的环境中,亦显露出普世真理 。

马卡切娃最近的展览“故事要继续”便是一个多种形式作品的集合。展览于去年11月在马哈奇卡拉的艺术家工会展览厅举行,看看艺术家祖父及曾祖父的彪炳往绩,这展览于她而言也是个重要的时刻 。作品的范围从录像到雕塑,背景是达吉斯坦独特的地形,凸显出该国当代艺术与社会环境的细微面貌:对达吉斯坦诉说着对达吉斯坦的反思。成为重要时刻的另一个原因是作品向本土展示了当代艺术的语言——和媒介,这里并未完全将录像看作一种可行的艺术形式。展览十分成功——在开幕当晚,马卡切娃上演了名为《展览!》(2013)的行为作品,其中卖鱼者Zaira Shakhbanova和Emira Gasanova站在展览的外面,大声呼喊“展览!”(而不是平时她们所喊的“鲜鱼!”),鼓励路过的人们进场参观。这示范了一个在多数马卡切娃的作品中都存在的邀请:使参观者进入艺术家的世界,将他们的主观视角与她的作品和主题进行沟通。

马卡切娃希望她的作品能够在达吉斯坦持续拥有如此广泛的影响。她现在正负责马哈奇卡拉的一家艺术学校的成立。作为学校总监,她说:“当我创作作品后,人们看到它并想起一些事情时,会伴随着改变的可能性——这与教育如出一辙。我看到发展的潜能。”自此,我们可以捕捉到艺术家革新构想的本质——就是一切事物总能成为别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