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下著毛毛雨的三月的一個下午,在香港九龍半島東面的觀塘工業區,Patrick D. Flores,本年的第56屆威尼斯雙年展菲律賓館策展人,來到這裡的奧沙畫廊為他最新的展覽「東南偏南」開幕。展覽的聯合策展人為羅馬尼亞藉的Anca Verona Mihulet, 它以塑造東南亞及東南歐的歷史及權力爭論的地理政治條件,在概念上連繫著這兩個地區的當代藝術。
駐馬尼拉46歲的Flores被認為是菲律賓最活躍的策展人及藝術史學者的其中一人。自2009年,他擔任享負盛名的菲律賓大學Jorge B. Vargas博物館的館長,他亦為該大學的藝術學科教授。同時,他亦是在本年較後時間開幕的新加坡國立美術館的兼任館長,美術館將展示其中一個最大型的現代及當代東南亞及新加坡藝術公共收藏。
2014年9月,菲律賓在51年後回歸到威尼斯雙年展並宣布Flores為策展人,他猜測其主要原因是國家的經濟條件及政府對於藝術缺乏興趣。他將本年的參展歸功於菲律賓參議員Loren Legarda的支持,並稱Legarda能說服總統阿基諾三世「從國家預算中分一點點來資助」雙年展,「那是個頗為艱難的任務,因為我們剛經歷一場嚴竣的颱風」──這裡指的是颱風海燕,或稱為尤蘭達於2013年襲侵,1,600萬人受災並導致估計價值150億美元的損失。
思考著展覽的前題,Flores解釋:「上次菲律賓於威尼斯出展是1964年,我想這次回來應以曾经展出过及講述世界結構轉變的東西。」菲律賓館的構思基於Manuel Conde 1950年的電影《成吉思汗》,它是第一部菲律賓電影在威尼斯影展展出,那是1952年的事。兩位菲律賓官方認可的國家藝術家參與製作電影:Manuel Conde (1915 – 85) 在電影中導演及演出,而Carlos Francisco (1912 – 69) 聯合編著劇本及設計服裝和場景。
90分鐘的黑白電影描繪年青的成吉思汗鐵木真(由Conde飾演)智勝敵人及掌握權勢,電影末段,成吉思汗和他的情人(Lei Hai)站在山上眺望腳下的土地,他對她說:「命中注定,終有一天我會將縄子捆住世界,然後再纏到你的腳上」──這對愛及征服的慾望的表達,被Flores改編成菲律賓館的主題「捆縛世界」。
《成吉思汗》概括一層又一層的詮釋及觸及Flores構思中的核心議題,其中之一為菲律賓國家獨立的形成:「電影講述以前建造世界是將來建造世界的途徑──它提出菲律賓自1950年代到現在非常健全的現代性歷史。我想指出現代性歷史是當代的介入點──否則,在威尼斯的菲律賓館會變成單一視點。」
菲律賓館將會在位於Strada Nuova的莫拉宫殿中三間房裡,那裡遠離雙年展圍繞綠園城堡庫器庫的煩囂主要道路。「我會與蒙古及塞舌爾國家館一同進駐莫拉宫殿。無獨有偶地,這些國家都與菲律賓有著有趣的連繫,因為塞舌爾是個列島國,而蒙古與我們的連接當然是成吉思汗,」他說。「樸實的展出的空間沒有問題。我想國家館應該與國家的經濟有關係的。」
國家館的一間房將會展示經復修的《成吉思汗》和Francisco為電影而作的繪畫。其餘兩間將會擺放雕塑家Jose Tence Ruize及製片人及錄像藝術家Mariano Montelibano三世的作品,他們將各據一方。Flores 相信二人都擁有一種「思想上的準備」,使他們對菲律賓館的構思作出回應。
Ruiz將會製作一個參考海軍艦隻馬德雷山脈號 (BRP Sierra Madre) 的裝置,這艏軍艦自1999年於南沙群島仁愛礁永久停泊。南沙群島位於有國際爭議的南中國海水域──Flores稱「中國想要佔領百分之八十」。馬德雷山脈號現由菲律賓海軍輪更駐守,他們留在船上的目的是在這爭端中的水域插上國家的旗幟。
參考了這些近代事件,Ruiz將在雙年展展出的鐵製的物件喚起一艏船的形式,並將會以褐紫紅色的絨布包裹著。「我們想將馬德雷山脈號的主意放到那裡,」Flores說,「但非要壓倒經驗而將其含意成為狹義的對抗中國的政治主張。我希望擴闊這比喻──艦隻的塔或傳輸器可以喻意教堂的尖塔,再而參照菲律賓的巴洛克教堂。」
製片人Montelibano將展出25分鐘長的三頻錄像裝置,這裝置與海洋的聲音及比鄰的村莊社區。Flores告訴我本來的計劃是拍攝馬德雷山脈號附近的公海。「我們遊說政府批准我們到有爭議的地區拍攝遇到困難。要到那裡頗為困難,亦頗為危險的,但鄰近的巴拉望島最南端的市鎮 Bataraza是進入西菲律賓海的門關,部分是南中國海,部分是婆羅洲。[Montelibano]在那裡拍攝,並且被Kudama史詩深深吸引,那是當地部族社區的史詩。」巴拉望島市鎮的照片層層覆蓋,史詩的頌詠與在附近巡邏的中國海岸防衛隊的無線電頻交錯,Flores形容它為「侵佔的中國聲音」。三個項目一起將代表支配的菲律賓藝術歷史──1950年代的Francisco 和Conde、1970年代的Ruiz及1990年代的Montelibano──展現在這地方過去及現在各有不同的藝術種類。
考慮到威尼斯雙年展來自世界各國的觀眾,我問Flores他最終希望帶出什麼信息。他用了一點時間思量,然後說道:「我嘗試強逼全球的觀眾考慮到菲律賓的所在地非在世界之外。我嘗試遠離地區-全球的二元性。這並不是『你們是全球而我們只是對全球的地區表達。』不是,我們透過我們的地區性,共同創造著全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