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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hammed Ahmed Ibrahim at the gate of his Khor Fakkan home.

Mohammed Ahmed Ibrahim

United Arab Emirates
Also available in:  Arabic  English

A pile of copper-rich rocks culled during one of many excursions into the nearby mountains. 

從山麓小丘的家,阿聯猶其中一名領先的概念藝術家抱怨着他真正的工作室—大自然—的消失。

當我開車走過峻峭的哈迦山脈到訪藝術家 Mohammed Ahmed Ibrahim 的工作室時,我想到了 Donald Judd 在德州 Marfa 市那逃離喧鬧的紐約藝術界的庇護所。當然,Ibrahim 沒有逃離廸拜忙亂的藝術圈,他對蒼涼、滿布岩石的阿聯猶東岸的著迷,令人想起的不但是 Judd 自己對其德州退隱處的荒蕪的喜愛,還有一代土地藝術家樸實的辛勞,當中 Ibrahim 亦有着類同的精神。

Khor Fakkan (阿拉伯語為「兩口之河」)既是Ibrahim的出生地及現在居住的地方—布局零亂的沿海城市夾在安曼海灣之東及波浪起伏的哈迦山脈以西。在Ibrahim家淡黄色的牆壁之上,很難可以漠視山頂的超然氣勢—近為之壯麗,遠則似乎冷淡—它直伸入暴風雨的天空。從Ibrahim的《黄昏》(2013)中,我立刻認出這令人卻步的山頂,在一幅巨型的相片中,山脈被刺穿成一個大洞使陽光可穿過,藉此而使黄昏延長。作品不但對大自然的專制作出認同,而且也是藝術家做出這作品的意念的一個見證。

Ibrahim 陪着我走過一個花園,當中佈滿了無數在附近搜集回來被遺棄的戰利品—一堆堆的石塊、破斷的木及枯葉—還有零零碎碎的工業黄色膠桶及橙色交通錐。他稍長的阿拉伯長袍及蓬亂的白髮帶點反文化的特徵:其抑壓的服裝反抗,與其他把臉刮得乾淨、穿上貼身衣物的郊外人成了對比。

The series “Sitting Man” (2010- ).

我們走進工作室的外迴廊,它似乎完全根據某種地理而建成。在隱約的花盆撞擊聲及遠處對話的嘈雜聲下,我們討論着三十年的實踐,啟發他的除了大自然的魅力外,還有其逼切的衰亡。

對於一位自稱的土地藝術家來說,Ibrahim的工作室非常細小,我並不感到意外。然而,內裡放滿了相片及形狀,我不知道該從哪裡看起。檔案夾內充滿了重複的線條繪畫,這是他的「形狀」系列(2009-):柔軟的米白色的紙張上,大量的黑色標記排列着,如史前及現代般,亦類似 Barnett Newman 原始的條子。一些常在他的平面作品出現更像符號的形狀成為了小雕像,有些靠在牆上,另一些則堆在架上。這些物件—有些像是原始工具或骨頭—似乎被散落多於被放置,而空間感染了搜索的氣息,這些東西就像剛剛從古洞中出土,而非由我正在對話的人製造出來。色彩繽紛的圓球與藍色的水瓶蓋混亂地放在牆邊,各有不同。

大量的黑白紙漿雕塑作品—平面如畫布的物件排列着,奇趣而清晰、有着槽和窄縫的作品以膠布包裹着,並放置在房間的中央。一個細小的紙漿雕塑作品在膠布旁的地上,一個白色方格插入了一個黑色楔形。「你是第一個人看到了這個系列,」他吐露說,然後解釋顏色是完全自然,來自紙張上的色素。較少像建構主義的作品、精心建造的焦糖色形狀似乎有機,像從球莖狀的中心伸出莖枝。其他奇特的圖騰作品來自藝術家2000年代「Khorfakkan」系列,陰森的結構像原木組件,原來是由藝術家的家附近的一個深坑踩出的陶土而製成。不規則的頭頭塔——矮胖的底部升高時逐漸減少——將從地面刺出來。

An unfinished sculptural project tethered to the railing outside Ibrahim’s studio.

Atop a straining shelf, a work on paper experimenting with mark-making, reminiscent of Ibrahim’s “Forms” series (2012- ).

在紙上及畫布作品中,一個重複的喜愛很明顯。「坐人」(2010-)系列中,一連串不同大小顏色的配畫,描繪一名男子坐在椅子上,手放雙膝。畫面畫至膊頭,無頭的人像及其轉變的色彩,大型畫架在工作室遠處的牆壁排列着,而較細小的紙上作品則以桌上的鐵線懸掛着。

如許多的阿聯猶藝術家,Ibrahim亦有一份長工(醫院的技工),有時他會在工作時間中偷偷地作畫——通常是重複的大量黑色線條繪圖。「如果有人走進來,我會把它收藏起來,」他笑說。「或者我會教他們有關藝術。」

在門口附近,一張宣傳海報展示2002年在德國Aachen Ludwig國際藝術家論壇的「5/阿聯猶」。那是領先的「五位成員」的藝術家的轉捩點—Hassan Sharif、Abdullah al-Saadi、Hussain Sharif、 Mohammed Kazem 及Ibrahim—展覽把阿聯猶藝術的當代實踐帶到國際觀眾眼前。海報提醒這些藝術家的共同起源,鞏固他們共有的關注及技術。比如Hassan Sharif及Ibrahim對於重複的仁甫黐埋的編號,及不斷更新的記號創作手勢。「對我來說這就像一左冥想,」Ibrahim書。也許是冥想,工作室的空間只是部份,其餘的就是這個山脈。

Ibrahim相信他在某些程度上與Khor Fakkan這個出生地有着生物上的影響。「在我的基因中帶着這個地方,」他解釋道。「他永遠不會離開我,在我工作是我感到他的存在。」定期地如他所說「與大自然一同赤裸」,在山中紮營每次渡過數星期,Ibrahim形容打獵及採集的過程——與一些未能預計的物料邂逅而組成一個作品。在一些較偏遠而不適合居住的荒野,Ibrahim可能是第一個在哪裏走過的人類。「當你是第一個人去翻轉一塊石頭時,你會感到一種平安,」他說。「但亦有一種表達自己的力量。」

一個早期的例子便是《Khorfakkan圓圈》,那是1990年代的一件土地藝術作品,「在深山中」找來石頭然後在地上排成圓圈。再者單色的風景的別處,他以明亮顏色的棉布包裹着一種名叫sidr的樹,然後由他靜靜地瓦解。最近,他的土地藝術轉變得更受控及具批判性。比如《土地轉移》(2015)是將安曼的一塊兩平方米的土地與在廸拜高檔的Jumeirah社區交換。這作品引起棘手的問題如邊界、價值及財產。作品往往未有簽名及未被注意,他們無名地與環境融合,遭受日曬雨淋然後枯萎,遠離Ibrahim生命中的另一個限制——畫廊。

「就土地藝術來說,我感到自私,」他說。「把它做出來然後留在外邊,畫廊東主需要看到它。有一種需要看到的迫切性。」他越來越依靠攝影記錄甚至谷歌地圖去指示觀眾到那個地方去。這迫切性與憤慨有關:當大廈不斷林立及城市擴張,Ibrahim認為在他身邊的大自然不斷縮小。若非如此,他的作品是個與大自然重新融合、重建尊敬的呼喚。「這山脈正在消失,」他抱怨着說,並指着《黃昏》中她自穿了的山峰。「他們製造混凝土來建造摩天大廈。他們把山帶到城市去。也許下一代在沒有一個山脈了。」經過一沉重的停頓後,他警告:「逝去的永遠不會回來。」

Ibrahim堅持一位藝術家並不創作;他的角色是「整理、展示及指出已經存在的事物。」如果這「整理」在大自然中發生,工作室便是過程中的一個聖地。「我們有許多對話,許多秘密,物料和我,」他聲稱說。那麼,Khor Fakkan便不是Donald Judd般的一個避難所,而是一個探索及發現的地方,甚至是工作室本身。然而,當我從E99—一條忘恩的道路,兩邊有着如越來越少的山峰般令人卻步的石油儲存庫—駕駛經過Khor Fakkan海港時,我不禁在想,究竟Ibrahim要走到山脈多深才能保持他與這慢慢消失的原始大自然異常的關係。

Framed mounds of mangled, pulpy newspaper sit alongside some of the artist’s more prehistoric-looking sculptures.

Two parts of a recent, as yet un-exhibited body of work made of naturally pigmented papier-mâché and white cardboard.